2012年8月27日 星期一

當代水墨能否充當拯救書畫市場的奇兵

 廣州日報
“水墨新世界”专场拍品   《自然- ZG123》 (娄正纲) 「水墨新世界」專場拍品   《自然- ZG123》 (婁正綱) “水墨新世界”专场中以过百万元成交的拍品《夜中昼》 (徐累) 「水墨新世界」專場中以過百萬元成交的拍品《夜中晝》 (徐累) 《园·夏》(沈勤) 水墨画 《園·夏》(沈勤) 水墨畫
從今年春拍開始,當代水墨異軍突起,價格穩中有升
  8月22日,北京榮寶在拍賣預展中推出「當代工筆」和「水墨當代」專題;在此6天前,倫敦皇家藝術學院對面的27號畫廊中,來自中國的當代水墨藝術家出席了「水墨奧運」展覽;北京保利日前公佈將在秋拍首次推出當代水墨夜拍;在落幕不久的中國嘉德(微博)春 拍中,「水墨新世界」首現就以92.45%的成交率令市場「驚豔」……今年春拍開始,當代水墨異軍突起,在其他傳統藝術品受挫的背景下,整體價位偏低的當 代水墨穩中有升。不過多元的當代水墨並未成熟,收藏市場上固有的審美觀念阻礙其被理解和接受,藝術家又被認為處於本土化和國際性的夾縫中,對其的審美看似 缺乏統一標準。當代水墨能否獲得市場的認可?是否能夠充當拯救市場的奇兵?
  當代水墨未經
  爆炒成新「金礦」
  當代水墨在市場上一直未能獲得廣泛的認可。直至今年春拍中國嘉德推出「水墨新世界」專場,才被行內認定為當代水墨終以整體的姿態邁入了藝術品市 場。這個僅有53件拍品的專場,成交率為92.45%,成交額達到1377.44萬元,其中有4件拍品過百萬元,包括徐累的《夜中晝》、婁正綱的《自然- ZG123》、谷文達的《遺失的王朝-E系列》、朱偉的《開春圖二十號》。無論是成交率還是成交額,均令市場頗受鼓舞,特別是在今年春拍傳統藝術品板塊表 現平平無奇的情況下,當代水墨算得上異軍突起,令人耳目一新。
  事實上,緊隨其後的北京保利春拍中也推出了當代水墨專場,成績頗佳。與其說醞釀多年的當代水墨到達了應該「噴發」的沸點,還不如說市場選擇了當 代水墨作為新的增長點。近10年出現的中國藝術品熱潮中,古代書畫和近現代書畫輪番成為市場火爆的支柱,價格甚至進入億元時代。「這些藝術品價格要再攀高 峰,或者坦白地說,要找到下一個接盤者,還需要時間的沉澱。」經營畫廊20多年的曹先生說。他認為,古代書畫和近現代書畫「生貨」越來越少,拍賣行要再挖 掘新的資源,就只能往當代尋找了,而當代藝術中的油畫前幾年經過爆炒,暫時不適合重提,當然就要把目光放在當代水墨這一個融合中西、既傳統又新穎的板塊 了。「更重要的是這個板塊未曾經過炒作,是個原始股。」
  整體價位偏低是當代水墨被選中的另一個原因。從市場看,大多數當代水墨作品的價位並不高,價格多在10萬~20萬元之間,能過百萬元大關的少之 又少。它的潛力逃不過買家的精明眼。北京保利當代水墨部總經理安蓓發現,2005年當代水墨的買家還很少,而隨著藝術品市場的發展,特別是當代油畫出現盤 整後,更多買家特別是新進場買家把目光轉移到當代水墨上。儘管如此,相對傳統板塊,當代水墨所佔的市場份額微不足道。華藝國際副總裁、華藝廊負責人張向東 坦言:「如今只有少數人在做當代水墨的研究和收藏。不過我預測未來5~10年間,中國藝術品藏家的結構將出現巨大變化。」
  然而,要擔起拯救市場的重任,尚未成熟的當代水墨也面臨著諸多問題。廣州美術學院大學城美術館館長、畫家左正堯認為:「當代水墨跟中國藝術整體 一樣面臨不知去向如何的尷尬局面。這樣的局面並非來自當代水墨的發展不成熟,而是整個文化藝術失去了方向。」因此,什麼是當代水墨,當代水墨該如何區分流 派等成為亟須解決的問題。
  疑問1:
  當代水墨重「當代」還是重「水墨」?
  對比春拍中中國嘉德和北京保利兩個當代水墨專場可以發現,拍品的作者名單不盡相同。「即使經過了20多年的發展,大家對『當代水墨』的界定仍未清晰,拍賣行也都是根據自己的理解來進行定位和推廣的。」曹先生說。
  有人認為,「當代水墨」是基於對傳統中國畫的改良而發展到當代的一個新藝術概念。左正堯認為,跟傳統水墨畫相比,當代水墨存在兩個層面上的當代 性,一個是形式語言的當代性,超越了傳統,另一個當代性是觀念上的,關注得更多的是當今社會下的人文關懷。「當代水墨經過了20多年的發展,上世紀80年 代曾階段性地出現過『新文人畫』,後來出現『實驗水墨』和『都市水墨』的提法,現在也有『抽象水墨』、『觀念水墨』的說法。可以說當代水墨出現多元化的發 展趨勢。」
  安蓓也強調了這種當代性,認為是當今社會中反映出來的審美觀念和藝術價值的導向,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對當代的概念不清,「比如我們的專場中有北京 藝術家周思聰的作品,雖然他已不在世,但其作品在當下仍然具有當代的技法和審美價值,所以也被列為當代水墨中重要的藝術家。說『當代』,並不是以藝術家年 齡大小、是否在世進行劃分。」
  中國嘉德春拍「水墨新世界」的策劃者王靜也對「當代水墨」這個概念發表自己的看法:「當代水墨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概念。其形成始於上世紀80年 代,當時國外後現代理念的衝擊產生了對實驗藝術、當代藝術的探索,中國就誕生了一批進行水墨當代畫實驗的藝術家。上世紀90年代末至2002年,對於水墨 的當代化探索,湧現了一批藝術家,至今還在探討和實驗中。2002年後,當代藝術對水墨產生巨大影響,有一批出生於上世紀50~60年代的藝術家延續了水 墨的材質、媒介,思考當代藝術的展示方式與當下生活的聯繫。」
  而張向東對當代水墨的理解更為宏大:「不是用水墨在宣紙上作畫就是當代水墨,當代水墨的核心還是理念、觀念上的,有新的框架,具有顛覆性,與以往截然不同。作品更關注個人的主觀思維,跟當下的時代環境、生活緊密關聯,表達形式不同,訴求不同。」
  疑問2:
  嶺南到底有沒有當代水墨?
  無論是一級市場還是二級市場,在當代水墨的範疇裡,很少見到來自廣東的畫家。「廣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當代水墨」這樣的觀點,也似乎被很多人默認。
  「嶺南藝術家在過去一直都在參加另一個層面的當代水墨,所以被歸入中國書畫專場中。」王靜表示。她解釋,「水墨新世界」專場中似乎沒有廣東區域 的藝術家,更多的原因是這個專場是第一次推出,陣容未必完整。「我們從市場需求來考慮哪些藝術家的市場接受度更高。嶺南是近代美術史獨特的一支,也是我們 未來發掘的對象。」她舉例,來自廣東的畫家、學者王璜生(微博)最近在北京舉辦了個人畫展,就能清晰見到他在水墨上發展的三個時期的脈絡,而他最近的作品就應被歸入當代水墨。
  安蓓也對近現代嶺南畫派讚譽有加,認為其有獨特的色彩和裝飾效果,藝術家也各有個人風貌,而且價位低,是投資窪地,因此他們在當代水墨中也專門 設了嶺南專題。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,大多數當代水墨藝術家都集中在北京、上海、香港,這是因為大量資金都聚集在這幾個地方。「資金決定市場,也決定了審美 方向。」她說。
  張向東則直言廣東畫家很少可被列入當代水墨範疇中,主要是創作的土壤、氣候、學術環境、市場均未能達到要求。不過,他認為值得一提的是成名很早 的嶺南當代水墨藝術家黃一翰,他在上世紀80年代就用水墨的方式表現卡通文化,而在此之後,除了劉子健、魏青吉、左正堯等人之外,就很少有嶺南當代水墨畫 家能「突圍」了。「這是一個令人納悶的事情,因為近現代的嶺南畫派以前衛、創新而異軍突起,但是現在這種激進卻似乎不復存在了。」
  不過張向東並不認為討論藝術家的籍貫、出處或者所處地區有什麼意義。「當代水墨不應該有地域上的限制,它應該是全國性的。」他更進一步提出,傳 統文化可以用流派體系來識別,但對於當代水墨來說,這些已經完全不重要了。「所謂的嶺南畫派和『後嶺南畫派』,可能是有的藝術家需要這個身份,或者理論批 評家需要做這樣的界定,但是我認為『流派』在傳統文化裡就是師傅帶徒弟,一脈相承,與當時交通不便、信息交流受限制有關。到了今天,當代藝術就不應該還有 流派了。當代水墨也是當代藝術的一支,它跟當代藝術一樣,不應該有『主流』,不應該有宗派,否則也會被顛覆。」
  疑問3:
  當代水墨有沒有統一審美標準?
  當代水墨的多元化是其被詬病的理由——不具備統一的審美標準,因此難以在市場上走遠。安蓓認為,中國當代畫家很多,當藝術品市場處於高位時,即 使是二三線的傳統藝術家在市場上也佔有一席之地,但現在市場的方向略微有調整,湧現出一批批融合中西藝術的藝術家,「隨著審美導向的不同,市場需求也會變 化。不同類型的藝術家不斷出現,市場也會有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,這都需要時間的驗證。」她發現,2005~2006年時,市場行情堅挺的藝術家還是學院派 畫家,嶺南的大部分藝術家都有技法和觀念上的傳承,成熟的藝術家都有藝術理念的支撐。「市場選擇藝術家也是圍繞這個框架的。即使是自由的職業畫家,也都是 從學院派畢業的藝術家,追求的方向也有學術的支撐。」因此,是否具有學術支撐成為她判斷當代水墨的重要標準。
  「當代水墨不是憑空而出的,也是可以一眼看出是毫無價值還是好藝術的。」張向東說。他認為,欣賞當代水墨要突破過去的審美範疇,不能單純用美和 丑進行判斷,「當代水墨是當代藝術中的一支,是對傳統的解構。但現在評判和審美的主流還是傳統觀唸作祟,用欣賞傳統書畫的一套去看當代水墨,如把書畫分山 水、人物、花鳥等,這些套路對於評判當代藝術來說完全沒用。」他解釋,藝術的審美是分階段的,「大部分人最初喜歡寫實具象,這一塊即使是現在仍佔有很大的 市場份額,即油畫的寫實和國畫的工筆。但這已是陳舊的初期看法。西方藝術體系當中,觀念為先,現在的西方藝術教學中已不教基礎課了。也有人說西方藝術已終 結,架上繪畫已死亡。確實,架上繪畫已不是他們的主流,而是裝置藝術、行為藝術。而在當今中國,架上繪畫還是絕對的主流。」
  「這就像不能用唐詩宋詞的標準來衡量現當代詩歌一樣。」張向東說。他強調,舊有框架對藝術家來說應該已不復存在,「今天的藝術再講材料、工具、 題材已沒什麼意義。就像當代水墨中,呈現著形形色色的表現手法,呈現著跨界和融合的趨勢。因此,當代水墨的創作具備了更多元的可能。我認為,今後很難對藝 術再有固有的帶有結論性的總結,也很難說哪個是主流。在多元的藝術世界裡,我們只能說誰更有價值和意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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